世界银行2012世界发展报告——性别平等与发展,报告全文尚未出中文版,以下是吕频做的原文摘录:
性别平等是发展的中心议题。它是一个正确的发展目标,也是明智的经济政策。
这份《世界发展报告》 (WDR) 认为,由于以下两个原因,性别不平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首先,性别平等本身有其内在的重要意义,因为一个人按照自己的选择去生活、免于绝对匮乏是一项基本人权,不管是男还是女,这对每个人来说都应当平等。第二,性别平等有助于提高经济效率和其他重要发展目标的实现,因此它作为实现其他发展目标的一种工具也具有重要意义。
性别平等是聪明的经济学:它可以从三个途径提高经济效率,改善发展结果。首先,消除女性获得与男性同等的教育、经济机会及生产投入品的障碍可以带来生产率的提高,这在竞争日益加剧、全球化日益发展的环境中格外重要。第二,改善妇女的绝对地位和相对地位有利于其他发展目标的实现,包括可以使其子女有更好的未来。第三,建立公平的竞争环境,使妇女和男性拥有同样的参与社会和政治事务、作出决定、影响政策的机会,这会使发展制度和政策选择更具代表性和包容性,从而走上更好的发展路径。
妇女技能和才能的错配产生很高(且日益上升)的经济代价。
本报告重点讨论三个方面的社会性别平等,……它们是:禀赋(教育、健康和物质资产)的积累;通过这些禀赋获得经济机会和创造收入;运用这些禀赋来采取行动,即具备能力/能动性,以改善个人和家庭的福祉。
三个方面的差异对分析性别平等是非常重要的。首先,对生活在同一个家庭的女人和男人的福利状况很难分别进行衡量,由于家庭状况的数据极为缺乏,这个问题就更加复杂。第二,由于生物性因素和“习得”社会行为的影响,男性和女性的偏好、需求及面临的制约可能有系统性差异。第三,性别差异存在于各种收入水平和阶层。
实践中很难把对机会的衡量和对结果的衡量分开。机会平等和结果平等从理论上和实际衡量中都是密切联系的。……人们可能对到底什么是公正公平有不同见解,但他们对消除那些“极不公正的安排”是有共识的。换句话说,虽然人们对性别平等应当定义为机会平等还是结果平等不能达成一致,但他们都会同意那些严重的性别不平等现象应当消除。
在当前日益融合的世界经济中,对资源的有效使用对增强国家的竞争力和推动经济增长十分重要。在这种背景下,通过加强性别平等提高生产率的益处就更加突出。实际上,最近有研究表明,对大多数国家来说,开放贸易的全球环境中性别不平等所造成的损失比封闭的经济环境中所造成的损失更大7
在一个全球化的世界里,那些减少性别不平等、尤其是减少在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及经济参与方面的性别不平等的国家,与那些迟迟不采取行动的国家相比将拥有明显的发展优势。
妇女的集体能动性可以促进社会的转型。它可以重塑那些限制妇女个人能动性和机会的制度、市场和社会规范。
在当前这个男性和女性都有新机会、面临新需求的世界里,人们正在重新定义性别角色。
如果市场信号、正式制度和收入增长同时发挥作用,支持对妇女的投入,性别平等就可以得到而且确实得到了迅速改善。即使非正式制度(如关于女孩和男孩、女人和男人怎样行事才算“恰当”的社会规范)的调整和适应需要更长时间,改善依然可以发生。
与那些取得很大进步的领域相比,对很多妇女和女孩来说,性别平等的其他很多方面进展十分缓慢甚至几乎没有取得什么进步。……性别不平等在这些困难领域之所以“粘性”存在,主要有三个原因。首先,这类问题可能只有唯一的制度和政策解决方法,但实行起来很困难,或是很容易受到阻碍。第二,如果相互强化的多重制约因素共同阻碍进步的产生,性别不平等就会长期持续。第三,如果性别角色和社会规范有根深蒂固的性别差异——比如谁应该照料家人、做家务,女性和男性学习哪些专业、从事哪些工作、对未来有什么抱负是“可接受的”,等等,那么这种差异就特别难以消除,而且往往会代代相传。
总的说来,妇女无论是务农,经营企业,或是成为工人,很多人都陷入一种“生产率陷阱”:她们在不公平的条件下辛勤工作,且无法与男性平等地获取生产投入。
性别结果里最具“粘性”的方面可能就是性别不平等的模式会随着时间推移被不断复制。
增长和发展的过程不会自动地促进所有方面的性别平等。原因之一是收入提高和政府服务的改善只能减少某些领域的性别差距。即使在这些领域所能实现的改善也无法惠及所有妇女。
制订性别平等政策,首先要确定哪些方面的性别不平等是需要优先解决的问题。这里有三个评判标准:首先,哪些性别差距对扩大福利和保持发展最为重要?也就是说,解决哪些性别不平等问题可以产生最大的收益?第二,如果国家变得富裕起来,哪些差距会依然存在?也就是说,在哪些领域收入增加本身对减少性别差距效果甚微?• 第三,对这些优先领域中哪些领域过去未能给予充分重视或是采取的措施不当?也就是说,在哪些方面重新调整政策会产生最大的收益?
使用这些标准,我们认为以下四个方面应当成为决策者最优先考虑的领域:
• 减少人力资本禀赋的性别差距(解决女性超额死亡问题,消除部分地区在教育方面仍存在的性别劣势)
• 消除收入和生产率的性别差距
• 减少在发言权方面的性别差距
• 控制性别不平等的代际复制,不管这种复制是由于禀赋差距、经济机会不平等还是能动性不同而形成的。
性别平等改革过程的两个特点值得指出。首先,和所有改革一样,它在社会上的不同群体之间——包括在男性和女性之间——进行权利和资源的重新分配。所以,即使推动性别平等的政策很好而且提高了经济效率,仍会有人从中蒙受损失。第二,这类改革常常挑战关于性别角色的强大社会规范和观念。这两个特点都意味着改革很可能遭到反对,妥善处理这些阻力将是改革成功的关键。
此外还有一个贯穿各领域的优先任务:通过更好的数据、更好的知识生产与分享以及更好的学习来支持以证据为基础的公共行动。
制订一个全球性别议程是出于三方面考虑。首先,一些领域要取得进展,就需要将更多资源从富裕国家转向发展中国家(比如要促进人的禀赋的平等或是解决世界各地女性超额死亡的根源)。第二,行动是否有效有时取决于某种公共产品的生产,如新的(全球)信息或知识。第三,如果某项政策的影响是超越国境的,各国和各机构之间的协调可以使政策更为有效,至少这种协调可以为国内行动提供动力和压力。
虽然我们对哪些作法对推动性别平等有用、哪些没用已经了解了很多,但事实上,我们的工作常常因为缺乏数据或是对那些最具“粘性”的问题没有足够的解决方案而进展缓慢。
最后,本报告提出的框架和分析提供了政策和项目设计的四个一般性原则,它们有助于强化各优先领域的全球行动的影响和有效性。这四个原则是:
• 进行综合的性别平等诊断是政策和项目设计的前提条件。
• 针对原因还是针对结果:在选择和设计政策时,需要针对造成现存性别差距的市场和制度约束,而不是针对性别不平等的结果。
• “上游化”(upstreaming) 和战略性主流化 (mainstreaming):“
• 没有适用于所有国家的统一模式。
——中文概览
收入增长本身不能带来所有领域的性别平等。实际上,性别差距在某些领域的迅速缩小,是由于市场和制度(包括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运作和演变、经济增长以及这些因素通过家庭决策而发生的互动而产生的。例如,在教育方面,很多国家都是由收入增长(放松了预算约束)、市场(为妇女打开了新的就业机会)和正式制度(增加了学校、降低了教育成本)共同作用而影响了家庭决策,使更多家庭让女孩和年轻女性接受教育。
市场、制度和家庭这几个方面也可能共同作用,限制性别平等的进展。比如,生产率和收入方面的性别差距十分普遍,而导致这些差距的因素就包括了男女时间利用的不同(反映出关于家务劳动的社会规范)、对土地和财产所有权和控制权的差异以及市场和正式制度给女性造成的劣势。
发展中国家的决策者需要把重点放在以下的性别不平等领域:减少不平等会带来最大发展收益的领域;仅靠高收入本身无法减少性别差距的领域;重新调整政策会带来最大收益的领域。
要使措施行之有效,就要把政策针对造成性别差距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