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尽管从世界平均水平来看，数字性别鸿沟在缩小，但在最贫穷的国家中，女性仍然是数字化领域的边缘群体。造成女性网络空间缺位的原因主要包括网费支付能力低、网络使用技能差和网络安全环境差等。为弥合数字性别鸿沟，各国政府在制定相关政策时应重点保护和加强每个女性的上网权利，推动教育领域性别平等，提供可负担的网络服务，制定和监测与消除数字性别鸿沟相关的具体目标。
2021年年底，联合国国际电信联盟《衡量数字化发展：2021年事实与数字》显示，全球范围内，能够使用互联网的女性比例为57%，相比去年增长了9%，男性比例为62%，相比去年增长了7%。尽管从世界平均水平来看，数字性别鸿沟在缩小，但在最贫穷的国家中，女性仍然是数字化领域的边缘群体，在这些国家，能否上网可能是影响其生活水平的最主要因素。
女性平等使用互联网具有重要意义
女性能否与男性一样平等使用互联网关系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9“建设有韧性的基础设施，促进包容性的可持续工业化，推动创新”的具体目标，“大幅提高信息和通信技术普及度，力争到2020年最不发达国家人民也能享受低廉的因特网服务”，就是专门针对网络普及的一项指标。新冠疫情背景下，人类在教育、就业、商业、金融、医疗卫生等诸多方面越来越依赖数字网络，但世界上仍有近一半的人从未使用过互联网，仍有数亿人在使用缓慢、昂贵或者不安全的网络连接，这些问题在女性群体中表现得更为明显。为解决这些问题，联合国宽带促进可持续发展委员会2018年编写了《2025年目标：“连接另一半”》报告，期待在2025年女性互联网使用率达到75%，在互联网世界实现性别平等。
女性在互联网空间的缺席会对女性自身发展和社会发展产生不利影响。2021年10月，一份名为《排斥的成本：数字性别鸿沟导致经济损失》的报告，收录了32个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数字性别差距数据，将其与国际电信联盟的安娜·罗德里格斯和卡洛斯·伊格莱西亚斯开发的模型进行匹配，以此估算数字性别鸿沟对这些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GDP）的总体影响，并预测如果各国政府不解决这一问题将产生的未来影响。估算结果显示，过去十年中，由于未能确保女性平等使用互联网已使低收入国家遭受了近1万亿美元的损失，而如果各国政府采取行动消除这一数字性别鸿沟，到2025年可能会创造5240亿美元的价值。
造成女性网络空间缺位的原因
造成女性网络空间缺位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网费支付能力。网费支付能力是全球互联网接入的主要障碍，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估算，目前全球女性收入约为男性收入的77%，这导致女性的上网门槛实际上要比男性高。以女性和男性拥有智能手机的比例为例，按照性别工资差异计算，如果一个男性能用一个月的工资购买一部智能手机，那么一个女性需要工作40天才能买得起同样的设备。据估算，目前，中低收入国家的女性拥有智能手机的比例大约比男性低15%。智能手机是接入网络的渠道，也是实现从简单的网络连接到高质量连接的重要工具，无法拥有智能手机，或者说无法拥有性能高的智能手机成为女性平等使用互联网的障碍。国际电联和廉价互联网联盟联合发布的《“2020年ICT服务可负担性”简报》显示，尽管近年来宽带网络费用有下降趋势，但数字性别鸿沟未有明显改善，除非各国制定有针对性的、性别敏感的支持性政策。
——网络使用技能和网络安全。识字率低和使用互联网技能差是女性进入数字世界的两个最常见的障碍。由于在受教育方面的不平等，男性和女性之间的识字率差距持续存在，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近年来，全世界仍有7.73亿成人文盲，其中大多数是女性，全球成年男性的识字率约为90%，成年女性的识字率约为83%。这种差距也会延伸到数字世界中。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差异还会导致女性获得数字技能的机会较低，这也影响了女性互联网的使用。对网络安全的担忧同样会影响女性使用网络。由于现实世界的性别歧视延伸到数字世界，因女性在网上会遭遇不友好待遇甚至安全威胁，很多女性担心个人隐私被窃取、网上创作内容被盗用或成为网络暴力的目标，这些担心都影响了她们使用网络的积极性。
——多重因素的累积效果。影响女性使用互联网的原因是多重的，包括上文提到的网络费用的支付能力、使用网络所需的知识和技能以及网络环境与安全问题等，但这仍旧是问题的表象，女性在互联网世界的不平等地位是现实世界不平等性别秩序的投射和放大，结构性的性别歧视依旧是最主要的原因。女性在政治、社会、经济、教育等各个方面的不利处境共同构建出数字空间的一种社会规范，认为“女性接触科技和互联网……是不道德的，不适当的或不必要的”，女性使用互联网还面临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因此，女性在互联网使用中的不利处境是多重因素累积的结果，也是结构性性别不平等持续性作用的结果。
提高女性互联网使用率的指导框架
“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不让任何一个人脱线”，在新冠疫情背景下，各国政府制定解决女性上网问题的专门政策显得格外重要。2016年“科技中的女性和女童”首届非洲峰会上通过的REACT框架（Rights,Education,Access,Content,andTargets,REACT framework）能为弥合数字性别鸿沟提供有力指导，该框架指出，各国政府在制定相关政策时应重点关注以下五个方面：
第一，权利。保护和加强每个人的上网权利，确保网络对女性来说是安全的空间，保护其言论自由和隐私权等基本权利，并制定相关政策、立法和监管程序维护这些数字权利。
第二，教育。利用教育使所有人，特别是女性，具备有效访问和使用网络所需的技能。研究表明，教育是缩小数字性别鸿沟最有力的工具。建议各国在小学、中学课程中纳入数字技能教育，特别是针对女童的数字技能教育，并消除在高等教育中的性别差距。
第三，网络服务。希望各国政府提供可负担的或免费访问的网络服务。建议政府提供免费或有补贴的上网方式，或适当降低网费，从而使更多人能够上网。
第四，内容。确保女性获得和使用与之相关的、赋权性质的内容。各国政府应确保及时通过当地语言发布与女性有关的重要内容，包括性与生殖健康、女性权益和数字金融服务等方面的信息。
第五，目标。建议各国政府制定和监测与性别平等、消除数字性别鸿沟相关的具体目标，密切关注这些问题的进展，并寻求创造性的解决方案。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